志是人類精神、意志、行爲向上的一種決定力,人類只要堅持著正志做到頭,一切苦難就會變成一切快樂。雄猛、貞烈、精進、警徹,是立志的表徵,體力、心力,在這樣的淬礪中就會健起來。立志就是發願,任何偉大事業、人物,決不是生成的,都是從大志大願中練成的。從正志中所創闢出的前途纔會寬坦、穩固,自己與他人向這上面走去,纔不會跌倒而陷墮。

立志,就是應做的絕對做,不應做的絕對不做,對這二者辨淸楚了,志纔眞立得起來。擧例說,我們受了出家戒,對欲樂、名利就應該徹底遠離,對任何强軟逼誘也絕不稍變其節,這是立志的堅定表現。進而從無間精進中轉凡成聖(包括三乘),這纔實現了自己的志願。我們的志立得大而實,我們的視線纔會從綿邈曠濶的時空中仰觀俯察,智與悲全憑這種氣概養成。立大志比登天還難得多,這必須以大剛克情,大勇克難,纔敢對準著理想中的高標而邁進。

新竹女眾佛學院畢業典禮集體師生留影

志,是鑽透一切眞理實事的銳氣與巨力,大凡六根具足的人都有這銳氣、這巨力,祇因志發得不足,發得不堅,於是眞理實事這纔僅被最少數的人發現了。高度文化、道德未能普徧播揚而實現,這應該歸罪於知識分子中無大志的人。我們要肯定無大志就是扼殺佛敎文化與慧命的罪人,我們以作這種罪人爲最恥辱,纔肯拚命地立志哩!

志立定了纔談到勤學,佛法的根本 ── 三學:戒學是做人的軌範,定學是調心的法則,慧學是斷惑的基力。簡括説,戒學是立身的大本,定,慧二學是悟心的妙法。身眞能立起來,心纔能悟得入,學法的效果全從能立能悟上勘驗;佛法的持續也全從能立能悟上奠基。「道」與「法」是「學」的別名,佛法中的一切法門、一切道理都是從三學派生而又攝歸於三學的。除了三學就沒有佛法,學法應該等學三學,重一而輕餘決不能體見佛法全貌。偏學最易養成偏性、偏行,對深廣無量的佛法絕沒有淺量去融會,沒有魄力去荷擔的。大致說,偏於戒的人作風太謹陋,崇苦行而樂遠離(憒鬧),心眼不能開展。偏於定的人知見太簡單,耽恬靜而好孤獨,精神不能振豁。偏於(有漏)慧的人性情太浮散,喜敷演而好讃揚,品節不能剛堅。近代中國佛敎就是在這種偏學、偏性、偏行的畸形發展中造成割裂分崩的可憐相!學法不發願攝取整個佛法的精華,不能從整個佛法精華中表現出最圓賅的事理,其具體性,濶大性,究竟性就會被埋葬掉!

法,全從精勤中學得的,用眼根勤閱,用耳根勤聞,用舌根勤讀(誦),用意根勤思,簡括說,用六根勤修勤習。學法的精勤工力差了,思想、言論、行爲就處處是漏洞,是空白,因此招致輕視與譏笑,我們必須從這裏起大警懼,振起不伏降、不認輸的精神,從熬眼警心中苦練、多練,勤學習性纔養得成。

有漏心是作善作惡的主力,是上昇下墮的轉捩,制得住他就作善而上昇,制不住他便作惡而下墮。現在專約意識說心,前五識的活動全靠意識,他儘量地吸進五塵影像,這些多半雜染的,意識受著這些雜染氣勢的薰潤、撩撥,欲念與艷想就像火般的熾烈,三毒由此而興。制心,就是做力遏抑著這,從這裏透出來,佛法纔能隨著我們的脚跟而轉。最正大的力量都從最嚴格的制心中獲得,我們要獲得最正大的力量就必得嚴格制心。不制心或制而不嚴,沒有不被惡潮流所衝倒而捲滅的!

五停心(觀)是制心的妙法,我們的心常停在上面,一切妄見纔伏得了。淨心,是藉慧觀力破除痴妄而轉成的,這,必以制心爲前導。要心聽自己用,要心悟入於法,唯有制心。人對自己心要正,對他人心要善,以正與善對治而運用這個心, 其本浄性,殊勝性始能儘量擴充。人必須肯定心的徳能的涵量非常大,不忍將這德能被邪惡遮蓋著,纔肯逼緊自己做力制心。

我們用十幾年工力,可以治成一門或幾門學術,但不一定能治好心術,足見治心比治學難。從文化持續說治學要緊,從人類向上說治心更要緊。以好心術硏習而弘傳佛法,於己、於衆、於敎、於國、於世纔有幾分實益。好心術全從制心中來,心制得愈緊、愈正心術就愈好。好心術是一切好的根源,做人這第一要緊。

情見是惑障的培養者,惑障是情見的發動者,生活在情見中的凡夫,沒有一個沒有惑障。生命一被惑障挾持著,覺醒力就養成不成,從無明中所起的業行,一切都帶著或輕或重底危險性,因此而感現、未諸苦。惑障愈重危險性也愈重,要防範人格的危險性的爆發,惟有懺除惑障。學法必須特重懺(除三)障,迷情妄想纔破得了,法纔能深入而徧透我們的心。

善知識敎人最重視這,自己也帶頭做,懺悔時精誠痛切, 聲淚倶下,師弟們在這種相悔、相感、相警的行踐中,造成了相擧、相親、相敎的優良風氣。這種僧團中所培育出的僧伽的特徵:是操持堅,忍辱强,學力實。天台家特重這行門。懺悔法不出事理二種,利根者多從理懺而破障,鈍根者多從事懺而制障。就懺悔的通則說,利根與鈍根都要注重事懺 ── 在大衆前舉行,律制中都主張這樣做。懺障是自新、自淨、自安的要著。僧團中養成了懺悔習慣,發露勇氣,這個僧團纔會全體新鮮、淸淨而安樂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