構成生命主體的是心,發揮生命大用的是力;透過心與力而表演出無量姿彩與精彩的,是人類生命的特徵。生命的價值是心,生命的精神是力;人類的價值與精神全約心與力說的。人要提高生命價值與充實生命精神,惟有體照現前之心與運用(內在)現實之力。對現前之心體照得緊,它才不會昧;對現實之力運用得切,它才不會滯;真的不昧不滯,生命的價值與精神才會提高與充實。

就欲界人類說,心的活躍性非常強,力的蘊藏量非常大。欲界人間的變幻無端,紛華莫測,主因就在這二者。最愛向外攀緣的,是欲界人類的心;最愛向外執取的,是欲界人類的力。由於一切都向外發展、追求,對心的認識與力的調節反而差了,所以,心儘管那麼活躍的強,還是照常發昧;力儘管那麼蘊藏的大,還是照常發滯,這是欲界人類的根本弱點。

摩登而強烈的欲境,一不慎防,常人就會被它所撩誘而吸去的。在迷境忘心而又藉境逞心的情勢下,人總是狂熱得頭昏眼錯,如果不能淡息下來,心就會昏迷到底。有情就這樣由貪而癡。佛法教人斷除貪癡,就因為不這樣決不能徹底清醒。欲界有情的貪,大都是從五欲引起。五欲,簡括說,即是物欲。由於有情抗欲的觀念弱,勁氣差,於是現前之心便被物欲所溺。心既溺於物,則心必昧,要不昧,就得治心而制物。心,是雜染的巢穴,雜染,是由心著於物所熏積成的種種虛妄性,而心又陷於虛妄性中,這樣,心就必然起昧。理智與妄性夾雜在一起的有情,結果,總是妄性克服了理智,其病源就在昧。有情之昧不外心與物,就欲界說,是心物兼昧的多,昧物由於昧心,所以,治得昧心,即治得昧物。治心,即是調治而體照現前意識:內而不讓它以舊妄性而熏積新妄性;外而不許它貪此物而又愛彼物,如此內在則能機明空淨。

自覺從不昧來,佛法講自覺全扣緊在不昧上講,真行者於千辛萬苦中熬持著,就是為了不昧二字。學佛,具足這種精神、肯決,對業識籠絡才突破得了,對情愛枷鎖才掙脫得掉。不昧,就觀念說的,這,全靠生命上的真功夫支持、提托,一般學識絕無用的。

佛法的一分本質——心。學佛,從持心中而用心,則能對觀念上所敬慕的教主,對思想上所繫仰的教理,而力傚力求。心,從這兩方面生根發力,才談到不昧哩!

心為力源,心不昧,則力不滯。靠著自己的力推進自己,這是人類的特點。決定自己一切的,除了心就是力,善於用力的人,其力決不會滯。力不滯,則會只增而不減,學佛必須時常覺到自家的力只增不減,才能從強烈興趣中熏發出勇猛精神、渾實氣勢來,諸佛菩薩就是從這種精神、氣勢中做成的。從未離開過自身的力,只須一提一振,它就會來的。要力不滯,惟有提振。

把握自力,藉自力觀徹了正法,正法與自力契合起來,便獲得解脫。「自依止,法依止」,這說明了惟有「自」與「法」最可靠。依自身自心而發出來的(正)力,是從生命內在改造而創造自己的一種力,生命不依自力改造創造,絕沒有一種他力改造創造得了。佛法最重視人的自性與自力,所以,剋實說,祇有自己覺醒、勤猛,一切才有前途。對自力管制得緊,不讓它隨便衝動,一切循著正見而活動,自力就能逐漸點悟自性。對自力一大意,就會造成「一微涉動境,成此頹山勢」的慘運!

力,與人的魄識有關,魄識大的,其(慧)力則非常雄渾、邁闊。以此魄識的力處置人事,自家的愛惡心才淡得了,公明而深厚的性情是這樣養成的。吾人必須儘力控制自家愛惡,自力才會活絡自如。

精神的伸透性最強,從盡誠盡力中向前伸透,即能從甚深的理境中體獲甚深的理智,由甚深的理境理智而產生的事境事智當然是甚正的。人,涵養在甚深的理境理智中,安住於甚正的事境事智中,人的力則能透過生命當體——身心,而發達生命當體。

生命乃是無量「業種」的積集之所,業種即是力種,無量業種即是無量力種,人能將一切惡業種轉為一切善業種,則能從一切善業種中培育出一切善力,人活在一切善力中,則能與諸佛菩薩的力相通相接。人要與諸佛菩薩的力相通相接,請牢記著:盡誠盡力。

最有力者的表徵:推得開,抓得住。人對不相干的東西當下推得開,才會將個人做穩了;對相干的東西當下抓得住,才會將個心治健了。人做穩了心就不會昧,心治健了力就不會滯。學佛必須抱著此心不昧,此力不滯的牢強信念,方能從心誠力正,心切力足中修學到頭哩!